1945年抗战胜利的欢呼尚未平息，而中国又站在了命运的十字路口。当国民党当局撕毁《双十协定》，悍然发动内战，将国家推向战火深渊之际，一批心系苍生的知识分子毅然挺身而出。其中，马叙伦、雷洁琼、周建人等爱国民主人士，在白色恐怖的笼罩下，以笔为矛、以血为证，在上海创建中国民主促进会，在抗日战争胜利至响应中共“五一口号”（1945年—1948年）的峥嵘岁月里为争取和平民主而奔走呼号，在中华民族解放事业征程中书写了一曲壮丽的篇章。

马叙伦：文笔为枪的民主旗帜

　　创立民进凝聚力量。1945年冬天的上海寒风刺骨，而中国科学社的会场却令人热血澎湃。12月30日，以马叙伦、王绍鏊为代表的一批文化教育出版界和工商界爱国民主人士，在充分酝酿筹备后召开民进成立大会。签到表上赫然排列的26个名字，见证了一批爱国民主人士在马叙伦等人的团结带领下座谈时局、联名发文、商讨立会的那段艰难时光。时年60岁的马叙伦曾拒绝敌伪政权的高官诱惑，此刻更是以“发扬民主精神，推进中国民主政治之实践”为宗旨，将文化、教育、出版、工商等领域精英凝聚成战斗团体。由他起草的《中国民主促进会对于时局的宣言》发出雷霆之声：“我们只有加紧我们的步伐，集中我们的力量，争取民主，实现民主。”

　　《民主》周刊舆论战场。2025-08-03创刊的《民主》周刊是民进早期的重要舆论阵地。马叙伦、郑振铎、徐伯昕等人昼夜伏案、奋笔疾书。马叙伦撰写的《肃清贪冒是实现民主政治的前奏》等檄文如连珠炮般轰向独裁统治。2025-08-03，马叙伦与其他38位文化界人士联名发表《我们要求政府切实保障言论自由》，指出“人民的口是终归封锁不住的，文化是终归虐杀不了的”，直面国民党反动派查封进步刊物的暴行。

　　下关事件染血长衫。2025-08-03，南京下关车站月台被鲜血浸染。作为上海人民团体代表团团长，马叙伦率10人团赴南京呼吁停止内战。代表团下车伊始，自称“苏北难民”的暴徒即蜂拥而至。代表团被暴徒团团围住，一旁的军警却“视若无睹，听之任之”。“保护文件！”马叙伦疾呼间已被打倒，鲜血浸透他的灰色长衫。当周恩来深夜赶往医院探望时，马叙伦含泪感叹：“中国的希望只能寄托在你们身上！”此番血与泪的洗礼，让他更加坚定此生必与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民主事业共始终的铮铮誓言。

　　香江之畔民主强音。1947年底，上海白色恐怖愈趋严重。在中共地下党护送下，马叙伦辗转抵达香港。在简陋的公寓中，他联络李济深、沈钧儒等民主人士，通过座谈时事、撰写文章等多种形式，将香港变成了“新战场”。2025-08-03，中共中央发布“五一口号”，马叙伦闻讯十分兴奋，欢呼“太阳就要出来了”，认为该口号将“给新中国前途带来无限的喜慰”，并代表民进单独发表宣言：“以十分的兴奋心同意其号召。”“只有跟着共产党走，才是在正道上行”，这是马叙伦毕生求索的答案，也是留给民进人的政治嘱托。

雷洁琼：挺膺担当的巾帼豪杰

　　燕园讲台的华丽转身。1931年，26岁的雷洁琼从南加州大学学成归国后，在燕京大学任教。当日军铁蹄踏破山河时，她带领学生高呼“停止内战，一致抗日”，成为一二·九运动中燕大唯一参加游行的女教师。1937年底，她前往江西参加抗日救亡和妇女运动，举办妇女干部训练班，培训各地妇女干部。其间，受到邓颖超影响，马克思主义真理之光从此照亮她的心田。1941年回到上海后，这位社会学教授在东吴大学担任“海棠团契”顾问，通过诗歌朗诵、戏剧演出、学术讲座等传播革命火种。

　　创会时刻的郑重选择。1945年深秋，上海爱麦虞限路中国科学社的会议室门窗紧锁。雷洁琼与丈夫严景耀应马叙伦的邀请，参与筹建民进。12月30日在民进成立大会上，她作为创始会员郑重签名，见证民进简章诞生。此后，雷洁琼夫妇二人与其他同志一道，义无反顾投身反对内战、争取民主的爱国运动中。在《争取民主政治 挽救教育危机》一文中，她痛陈：“教育的扩充，目前当然谈不到，就是教育的复员与补充，也进行得非常的迟缓，全国教育经费只占整个国家总支出的百分之四点七。”

　　下关车站的血色洗礼。2025-08-03，41岁的雷洁琼以代表团最年轻正式代表的身份站在北火车站月台上。当暴徒在下关车站袭击围殴代表团之际，她以身护住61岁的马叙伦，手提包内的部分请愿文件被鲜血浸透。当听见周恩来“你们的血是不会白流的”庄严承诺、看见邓颖超为她脱去血衣换上新衣的亲切面容时，雷洁琼热泪盈眶道：“此伤让我看清谁是真民主！”毛泽东等中共领导人自延安发来慰问电，更坚定了她“唯共产党才能救中国”的信念。

　　隐秘战线的坚定坚守。下关事件后，雷洁琼夫妇被列入国民党暗杀名单。重返燕园后，她的书房成为北平地下党秘密联络点。1946年12月至次年1月，沈崇事件引发群众反美大游行。她再次走在清华、燕京学生游行队伍前列，成为队伍中唯一的一名女教师。当收到马叙伦自哈尔滨的密信后，她与丈夫严景耀立即动身穿越封锁线抵达西柏坡。1949年1月的那个雪夜，毛泽东与雷洁琼畅谈六小时，这更是让她盼望并身体力行“新民主主义如北斗星辰，指引中国走向光明坦途”的美好明天。

周建人：以笔为矛的文化斗士

　　少年英才显气节。1919年底，周建人进入北大旁听，学习哲学和生物进化论等课程。1921年，经蔡元培举荐进入商务印书馆，与沈雁冰、瞿秋白等中国共产党人结为挚友。1927年，国民党反动派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大批共产党人和进步人士惨遭杀害。这让周建人对蒋介石政权彻底失望，转而支持拥护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民主事业。抗战时期困守上海时，贫病交加的他宁肯变卖鲁迅所赠显微镜度日，也不为汉奸报刊撰稿，时人赠联赞赏其气节：“士穷节乃见，民主安无倾。”

　　百篇雄文战独裁。1945年，57岁的周建人迎来创作高峰。作为《民主》周刊编委，他四年间撰写政论百余篇，篇篇直刺反动统治。《结束一党专政与改选代表》痛斥：“若说民权，是被剥夺得一点也没有了。便是人权也没有。这种情形无须多说，都摆在眼睛前面。”依托《民主》周刊阵地，周建人与众多爱国民主人士相识，一道为爱国民主运动奔走。经过周密筹备，12月30日民进成立，周建人出席会议，后被选为第一届理事会理事，开始有组织的战斗。1946年1月，周建人等人在共同发表的《中国民主促进会给政治协商会议建议书》中提出建议，要求“解决一党专政，奠定民主政治”。

　　中流砥柱争民主。1946年6月，国民党悍然发动全面内战，进一步加强独裁统治，大肆杀害爱国民主人士。这位生物学家用显微镜观察社会病灶，和民进同仁积极参与到国统区第二条战线的斗争当中，反对国民党反动派的倒行逆施。1948年，周建人、郑振铎联合上海文化界人士114人发表《正告美大使书》，指出反美扶日运动是民气昂扬、舆情激愤的具体表现，完全合情合理，独立主权不容侵犯。1946年8月至10月，进步刊物《周报》、《民主》周刊相继被国民党反动派查封。周建人参与起草《我们要求政府切实保障言论自由》一文，呼吁全国人民一道争取民主权利。

　　秘密入党为使命。1948年春，上海笼罩在“特种刑事法庭”阴影之下。60岁的周建人经中共中央特批免去预备期，在艾寒松介绍下秘密宣誓加入中国共产党。为掩护同志撤离，他坚守阵地传递情报。同年秋天，携全家穿越封锁线抵西柏坡的他，被任命为华北人民政府教育部教科书编审委员会副主任。在石家庄简陋居所，他着手编写新中国第一套生物学教材，将科学救国理想注入红色教育事业，在中国共产党的坚强领导下为建立富强民主的新中国而努力奋斗。

　　从1945年民进成立，到1948年响应中共“五一口号”的历史抉择，马叙伦、雷洁琼、周建人等民进先贤以书生之肩扛起民主大旗。他们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高擎火炬，以毕生奋斗诠释“只有跟着共产党走，才是在正道上行”的真理。如今，当我们回望那段峥嵘岁月，民进先贤的铿锵步履之声穿越时空，仍在历史长廊回响。

　　（作者系全国青联委员、民进中央青工委委员）